“想象一下,如果真的存在贝康,那么它对于岛群来说具有什么意义?”奕往举起玻璃杯,将它推到木桌的正中央。
“一座岛屿?不可观测的岛屿?”
莫艳却轻轻一笑,“茫茫大海中有一座孤岛才叫人奇怪。”
奕往满意地点点头。“不错,仅从最表面的成面来看,如果贝康真实存在,这就直接否定了岛群的独特,不再是人们唯一的立足地。”
“但这是好事啊,新的风景,新的机遇,新的可能,为何是威胁。”我盯着圆形木桌之上的玻璃杯,透明无色的玻璃此刻却沾染着周遭的颜色。
“因为,贝康人。”
“人?”
奕往揉了揉刘海,许久后才说,“对啊,人,如果贝康有人的话,那就是最实质意义上的威胁。”
“不对。如果是人类的话,能够交流,便可以达到共识,互相理解。”我感到寒意尤生,不由得寒颤。
奕往叹了口气,没有先前的兴奋“所以说,正因为都是人类,可以交流,一些鸿沟才会无法逾越,一些不同才会被放大,你读了那么多书,你是明白我说的,奕明,即便是岛群也是在无数次的拉扯中走上被管理处所说的正轨,有了岛民这一概念,以岛群而称呼。而贝康,如果有人,那些人在岛群眼里,恐怕连人都不是吧?”
“古老的恐惧,和现实的残酷,所以才需要被保护,即便自己被封闭其中。”莫艳说,声音很是平静。
“我无法理解,只是因为这样的事情?”就像是因为互相不爽就打一架一样的,这样的行为在我看来实在是不成熟。
“因为被局限至此。”莫艳又说
“就是这样。”奕往眯起眼睛,默然地看着我,“所谓的‘黑暗时代’是怎么结束的?”
“独裁者的…”我闭上眼睛回想着那短短的几行文字,“…死亡,岛历1211年12月31日午夜,独裁者巴康被烧死于火刑台。至此,黑暗纪元结束,岛迈入光明元年…”
沉默…
“多么讽刺,将自己比作黑暗中的曙光,却是以野蛮开端。”奕往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容。
“这是…”我低下头,“没有办法的事,英雄的牺牲,独裁者的死亡。”
“英雄为什么牺牲?”奕往问。
“为了自己的人民,自己所在之地,自己的归属。”我回答
“那是什么?”奕往追问。
“现在看来恐怕是岛群。”
“不对。”奕往用力地摇头,“不对,没有这样完美的英雄,那些英雄是狭隘的,他们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军队,自己所降生的群体而已”
“那就够了…已经很无私了。”莫名的伤感涌入脑海。
“那独裁者的和他的军队的死亡呢?他和他们的死亡有什么意义?”奕往又问。
“代价吧?”
“呵。”又是那戏谑的笑,“你这样不就自相矛盾了嘛?奕明。”
无言沉默,世上没有真正的英雄….
“可是英雄又不一定要牺牲?”莫艳笑着说,只是淡淡地一笑。
“是啊,那些人不过是牺牲者出于自我安慰和尊敬,人们会将为群体而死的人称为的英雄,但想到他们不过也是牺牲者和受害者时,他们只会无病呻吟而已,说什么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’。”奕往说。
没有办法的事?
没有办法?
是的,什么都做不到,就像站在已经超载的救生船的船头的船长,看着落在水中的挣扎地人们,什么都做不到。
空有的语言,仅此而已。
莫名的失败,莫名的绝望。
意识瞬间腐烂。
“抱歉。”
我猛然站起,无瑕关心被撞倒的椅子,在四周惊讶的视线下冲出将知识封闭的玻璃门。
…
‘叮咚’电梯门缓缓拉开
但我甚至不愿回望一眼。
而是一动不动地在这水晶塔中仰望着天空。
“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?”本来可以很温柔此刻却毫不关心的声音。
我没有回答,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答案…
…那一瞬间我大概是疯了。
对牺牲与死亡的无可奈何如同遇磷的水藻一般侵蚀着我的脑海。
“天空…”莫艳轻声说,“真美呢。”
我默默点头。
那是一片瓦蓝而又宽广的空间,被环绕而上的弧形玻璃分割,破裂却依然一体,那种扭曲而又自圆的蓝,像是大海,而映照着太阳的色彩的,那便是海边的白浪…
可是,这个空间是狭小的,不过是源之塔最顶部的玻璃塔而已,支撑塔身的钢筋从四面八方伸出,最后在塔尖凝聚之一点,像是鸟笼,而天空不过是依附在四周的玻璃而已。
“你知道吗?奕明,贝康的故事。”心情不错,莫艳微笑着说。
我默默摇头,”除了小时候的寓言故事,其它的一无所知。”
“一座座岛,如浮萍般的于大海之上,为什么呢?。”她却问。
奇怪的问句,从她口说出来却不显得奇怪。
“我…”低下头,在空中使我失去自己站在岛屿之上的实感,“...不知道,人也不能在海中生活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呢?”
像是好奇的小女孩般天真的追问。
“这是什么问题?”我有些忍俊不禁,“人是没法在水中呼吸的。”
我知道这不是莫艳所寻求的答案,但还是这么答道。
莫艳微微摇了摇头。
“大海是无限的,而岛是有限的。”
“嗯…”
“大海是未知的,而岛是有限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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