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水宫中四处挂着红绸,贴着喜字,宫中人几乎都穿上了偏喜庆的衣衫,就连白裳也穿得一袭红衣,在四处张罗。
她瞥见元洛一袭素衣,颇为嫌弃,随意在旁边捡了条红色绸带,往他头上一系,虽有些不伦不类,可到底增添了几分喜气。
元洛摸了摸那绸带,白裳见状连忙警告道:“不许拆!”
“裳裳为我系的发带,舍不得拆。”元洛唇角微勾,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。
白裳瞪了他一眼,一把打掉他的手,嫌弃道:“这甜言蜜语谁教的?”
“凌霄。”元洛扫了一眼正在忙上忙下的凌霄,淡淡道。
白裳揉了揉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心道手底下那些小兔崽子一个个不正经,这回竟将元洛这冰山也带得不正经了。
委实让人火大,今日过后,定要一个个拉过来训斥一顿。
絮絮穿着嫁衣坐在梳妆台前,神思都是恍惚的,望着镜子里薄施粉黛的脸,总有一种不真实感。
莲悅凑在她耳边笑,“看看,咱们的小厨娘,今儿个可是最美的!我来给你梳头。”
“一梳梳到尾,二梳梳到白发齐眉,三梳梳到儿孙满堂,四梳老爷行好运……十梳夫妻两头就到……”莲悅一下一下给梳,等梳到第十,梳子骤然断成了两截。
莲悅看着手里的梳子,皱了皱眉,暗怪自己方才太用力。
絮絮也察觉到不对劲,透过铜镜见莲悅面色一僵,问:“怎么了?”
莲悅连忙将梳子给藏了袖中,笑道:“没什么,只是你头发太好,我想着你用的什么洗头。”
又说了会儿话,眼看差不多到了时辰,莲悅将给絮絮盖了红盖头,扶着絮絮出去。
*
白裳一袭英姿飒爽的红衣,一掀衣袍便坐在大殿主位上,元洛站在她身侧。
大殿之中站着诸多弟子,鼓乐吹笙不绝于耳,一时之间热闹非凡。
远远便见莲悅扶着絮絮步履款款走进大殿,白裳扫了一眼四周,忍不住皱了皱眉,心底有些不悦。
“新郎官呢?”
底下的弟子面面相觑,外面跌跌撞撞有人闯了进来,身着兵器库看守铠甲,急忙嚷嚷道:“不好了不好了!有人闯兵器库!!”
白裳闻言一惊,一掌便拍碎了旁边的桌子,起身已然朝大殿外走去,“谁胆子那么大!”
“是……是凌霄上仙!”那闯进来的看守气喘吁吁,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。
白裳惊愕,抬眸便见空中流窜而出的神器,正朝四面八方而散,眉头紧皱,一甩袖子,化作一道流光硬生生抓住了一件神器。
旋即化作一道流光往兵器库而去。
元洛抬眸望了望天空,皱了皱眉,回头望了一眼身着嫁衣的絮絮,朝白裳追了上去。
纵然此地乃是八卦青霜伞的幻境,受伤却并非虚幻。
诸神闻言皆是一惊,于大殿中鱼贯而出,纷纷前往兵器库,不过片刻,本热闹非凡的大殿变得冷清异常。
“不好了不好了!真出事了!”莲悅也按捺不住,松开絮絮的手,慌慌张张往外去了。
絮絮愣了愣,掀开喜帕,胸口微微起伏,不见晁偕,心底慌乱起来,连忙往外跑去,一边跑,身上碍事的衣服都给扔了,就连头上的凤冠,也扔了。
头顶上轰然作响,神器交汇,电闪雷鸣,絮絮被吓得缩了缩头。
可一想到山水宫遭逢大难,万不能退缩,她颤抖着身子往前面跑,脚下却微微震动起来。
山水宫,兵器库。
白裳手持斩荒剑,刚及至兵器库,便见门口站着一袭素衣表情狰狞的凌霄,眼角有魔气流转,他手中持着一把长剑,其上缠绕着魔气。
“白裳!关了本座那么多年,也该让你吃吃苦头了!”
“廉丘?”白裳眸底闪过凝重,手中斩荒剑握得紧了紧,倏然冷笑了一声:“不过是一缕残魂,别以为毁了我兵器库,我便奈何不了你!”
廉丘每每挣脱十方轩辕阵,便利用些许间隙,跑出些许残魂。
这回,想必是附身到了凌霄身上。
廉丘笑得猖狂,隐隐邪魅嗜血,身子腾空而起,“白裳,来试试吧!本座这次要让你知道,就算是一缕残魂,你也战胜不了!”
白裳持剑欲上,手臂却被人拉住,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,“我来。”
她转过头,便见元洛目光已带三分杀气,凌冽孤傲,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,抬眸朝廉丘望去。
“我北荒的事,你不必插手!”白裳已不太记得多久未曾有人相助,习惯性扛起了所有的事情。
“这位……”廉丘嗅着对方气息,瞥见元洛的手,脸上露出邪气的笑道:“想不到,小丫头还会勾搭男人了!”
白裳闻言,气不打一处来,提剑就朝廉丘冲了上去,披头改天冲廉丘骂了起来:“勾引个屁!狗嘴里吐不出象牙!我看你是还没死够!”
她手中剑招招招带着狠厉,连绵不绝,铿铿铿的声音不觉于耳,便是一番酣战。
一时之间,势均力敌,难舍难分。
此前新伤旧伤尚未痊愈,白裳心里暗叫不好,身形急急往后退,欲寻个调息时刻,这一退,耳边便响起呼啸的风声。
她只觉残影一过,元洛身影极快的划过天际,一掌便朝廉丘拍去。
一正一邪,于空中激荡层层气浪,不过片刻,廉丘吐了口血,直直朝地面坠落下去。
白裳马虎不得,急急追了上去。
廉丘身体砸在地上,吐了口血,看着白裳慌张的神色得意笑了起来,他并不急着去拿剑再战,“白裳,咱们交手多少年了?”
“一万多年。”白裳目光平静,手中的斩荒剑迟迟不曾出鞘。
“为了你父神,守着本座那么多年,”廉丘眯着眼睛,“不过,你从今往后,也不用继续再守了。”
白裳皱了皱眉,不知道他什么意思,那段重新封印廉丘的记忆,她至今都是听莲悅说的。
不用再继续守了,什么意思?
廉丘讥诮一笑,体内一团黑气飘了出来,白裳眼疾手快直接劈了过去,那黑气顷刻间消散。
“万年了,还不消停。”白裳皱了皱眉,虽记得有兵器库这一处,可完全不记得廉丘残魂作祟。
天空闪过一道流光,顷刻间落到白裳跟前,白裳抬眸便见熟悉的身影,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。
那是,三千年前赶回苍衡山的白裳。
白裳震惊之余,身体渐渐开始变得透明,她皱了皱眉,心底燃起几缕紧张情绪,“怎么会这样?”
“这幻境乃是絮絮生前执念所化的梦境,当她梦境中的你出现,自然也被排斥在幻境外。”元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,声音淡淡,听不出喜怒。
白裳咬了咬唇,眸底震惊,倏然想起什么,“快!十方轩辕阵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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