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。”陆九思毫无谦逊之心，“可我也不需要当个伙计啊。”
澹台千里失笑，自袖中取出一叠银票，两指夹着递与他。
陆九思接过银票，转身飞也似地跑了。
跑得远了，他才扬起手中被风吹得哗哗响的银票，喊道：“劳烦阁下晚上吃糠了。”
澹台千里：“……”
.
话虽如此，没过多久两人便在镇上最大的客栈重逢。
陆九思一人独占一桌，点了许多吃食，边吃边向客栈小二打听车马行的情况。他与那钱庄掌柜颇有英雄惜英雄之感，正因如此，他才不敢有丝毫懈怠。换作是他，指给旁人的车马行没准有熟人在，介绍了买家过去，自个儿便能吃上回扣。他得再多多打听，才能不上当受骗。
澹台千里进了客栈，不理睬小二的招呼，径自在陆九思身旁的空位上坐下。
“这位客官……”小二为难道。
“没事，他与我是一道的。你接着说。”陆九思摆摆手，示意不必将人赶走。他朝澹台千里喊了一嗓子，也就是过过嘴瘾，难道真能让对方去吃糠？
小二应了声是，继续说起隔壁镇子的车马行当。
钱庄掌柜倒没有骗他，那处确是两道通衢，许多往西边去做生意的人都在当地租赁马车、雇佣车夫，是以车马生意极为红火。
还有另一门抢手生意是镖局，因着西边民风彪悍，多有占地为王的山匪，行商车队若是无人看护，极易被悍匪盯上，沦为砧上肉。
小二说完了车马行，便话锋一转，说起了镇上有名的镖局。
陆九思听他话里话外都在夸赞一家名唤福威的镖局，好笑道：“倘若我找了他们护镖，镖局与你多少钱？”
“哪能呢！”小二拍掌叹道，“我都是为客官考量，才说了家好的。”
陆九思问：“你又不曾做过行商，怎能知道哪家镖局好，哪家不好？有熟人在这行干活不是？”
小二道：“实不相瞒，我有个远房表兄，正在这福威镖局做镖头……”
陆九思不由笑了。
小二懊丧地一拍脑袋，想同他辩驳一番，陆九思扬声道：“不必了。我找了人护镖。”
小二没能促成这桩买卖，颇为失落，只道自己慢了一步，叫人捷足先登，那丰厚的回扣却是拍拍翅膀飞了。仍是不甘心，强辩道：“阁下找的镖局未必靠谱……”
陆九思隔着一桌佳肴看向澹台千里，徐徐道：“我瞧着挺靠谱的，阁下说是不是？”
澹台千里正持筷吃着碟中素菜，吃了几夹便觉不合胃口，嚼得极慢。
小二随陆九思一道望来，见澹台千里只顾吃菜，不言不语，便道：“那兴许他胡乱开价，叫客官多出了银子。”
陆九思摇头道：“这倒不是，不需给他银两，只消替他出了这一路来回的吃穿花用。”
小二咋舌道：“世间竟有这么上算的事！”
澹台千里放下竹筷，抬眼看来，道：“有又怎的？”
小二心道那护镖怕是傻的，正要开口，倏地瞥见桌上倒插上了一双竹筷，筷头朝下，深深锲入木桌之中，有如两炷供佛的线香。
小二：“……您二位吃好喝好。”
陆九思站起身，伸展了下腰背，道：“我只订了一间上房。阁下若是不嫌弃，可同小二商量商量，说是能在后院柴房凑合凑合，也不需另付银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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