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袖垂下来的瞬间,迅速弹了弹指尖,将藏于指尖的香粉弹到了她的裙角……
凝视着韶华袅袅婷婷的背影,杜蘅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冷笑,转瞬即逝。
韶华进了坤宁宫:“启禀娘娘,杜二小姐到了,正在宫外候传。”
卫皇后恍若未闻,端起斗彩缠枝荷花纹茶盏,揭开茶盖,先闭上眼轻轻嗅了嗅,接着撇了撇茶上浮沫,不疾不徐地轻啜一口,慢条斯理地道:“嗯,果然好茶。汤色鲜亮清澈,滋味醇和……”
话未完,茶杯忽然“啪”地掉到地上。
韶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“奴婢该死……”
卫皇后地趴倒在炕桌上,双手用力地揪着衣襟,张着嘴却只发出丝丝气音,表情扭曲,显见极度痛苦。
“不好!”林妙音服侍得最久,知道她素有咳喘之症,大喊一声:“娘娘的老毛病犯了!”
碧云扑过去,死死地掰着卫皇后的手。
“愣着做什么,还不快去传太医!”林妙音一边抱着卫皇后,一边扭过头大喝一声!
恍如当头一棒,韶华立时清醒,跳起来,跌跌撞撞往外冲:“太医,太医!”
“出什么事了?”杜蘅佯做惊讶。
“太医,娘娘……”韶华边说边往外跑。
“什么症状?”杜蘅拦住她。
韶华摇着头,面有惧色:“我不知道,本来好好地在喝茶,突然就趴倒在桌上,自个掐着自个的脖子,拼命地吸气……”
杜蘅扭头朝门里跑。
“不行,未得娘娘宣召……”韶华一把拽住她。
“娘娘性命垂危,”杜蘅凛容,一直温和柔顺的眼神,刹那间锐利如鹰:“倘若延误了治疗,后果会不堪设想!你,担待得起吗?”
韶华蓦然心惊,下意识地放开她:“我……”
等回过神来,杜蘅已跑远了。
“回……”韶华伸出手却拽了个空,咬了咬牙,返身朝公所狂奔而去:“快,传太医!”
杜蘅一头闯进坤宁宫,宫女太监已乱成了一锅粥,抱的抱腰,掰的掰手,把卫皇后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都退开!”杜蘅大喝一声。
“你是什么人,竟敢闯坤宁宫?”碧云扭头见了她,大喝一声:“给我拿下!”
杜蘅缓缓靠近,一双清澈瞳眸坦然无惧地与她对视:“我是杜蘅,杜太医的嫡女。你们这样围着,不但不能帮娘娘,反而会令病情加剧。”
她语调并不如何高昂,但那万事底定的气度,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,依赖。
碧云和碧珠对视一眼,问:“你就是杜家二小姐?”
“是。”
“听她的。”碧珠在最短的时间里做了决定。
几位太医均束手无策的情况下,她却能保冷侧妃母子平安,想必是有几分真本事的!
杜蘅却并未直接奔向卫皇后,反而向冰盆看去。
盆中大部份冰已化了,只余些残冰浮在水面。
她弯下腰,将纤纤素手探入铜盆,指甲内残留的最后一点香粉,消逝无踪……
众人瞧得莫名其妙。
“娘娘需要新鲜空气,留一人扶着娘娘,其余人全部退出去,窗户全敞开。”杜蘅抽出手帕拭净了手,疾步走到榻旁:“给我一块丝帕。”
碧珠递给她一条。
杜蘅将其拢成袋状,罩到卫皇后鼻部。
她的手方才浸入冰盆,触到卫皇后的肌肤,立刻有一丝寒冽之气扑面而来。
卫皇后一个机灵,目光立刻清洌。
“娘娘,看着我的眼睛。”她的声音轻柔而徐缓,如一缕清风拂过。
“不要紧张,跟着我一起,深呼吸……对,吸气,呼气……”
一遍遍引导,慢慢的,卫皇后的情绪平缓下来,呼吸开始顺畅。
杜蘅松口气:“好了,太医来了再把个脉就行了。”
卫皇后盯着她:“你就是杜蘅?”
“民女杜蘅,见过皇后娘娘,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“一事不烦二主,杜二小姐既然出了手,怎好半途而废?”卫皇后斜靠在林妙音的怀中,眸光如刀,上下打量着她。
碧珠搬了锦凳在榻前:“二小姐,请。”
“借娘娘玉腕一观……”杜蘅告了罪,细白手指搭上卫皇后脉门,秀眉微蹙,思索良久后放开。
“如何?”卫皇后问。
杜蘅沉吟片刻,抬眸看着她:“从脉象看,娘娘患此疾由来已久,不知民女判断得对否?”
看卫皇后一眼,见她并未否认,也没制止。遂接着往下说:“娘娘有此旧疾,饮食起居,自然十分小心,已有好些时日不曾发作了。今日却突发旧疾,故,民女大胆推断,此次,是由某种外因诱发。”
卫皇后有咳喘之症,在后宫里并不算秘密。
然,她的咳喘是过敏性的,某些特定物品,会诱其旧疾复发。
比如,她添加在香粉里的天竺葵,就是其中之一。
这,却被列为最高机密,仅有少数几个皇后的心腹掌握。
他们会严格过滤,绝不给有心之人,可乘之机。
不料,却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,一语道破!
杜蘅这句话,正戳中卫皇后心中疑虑,不禁耸然一惊。
此女嗅觉之敏锐,医术之精湛,皆在她预料之外。
但她久处深宫,喜怒不形于色:“哦?这可真是巧了!本宫以为早已痊愈的旧疾,偏在今日复发。若不是刚好遇上二小姐,差点连命都没了。二小姐,功不可没啊!”
杜蘅镇定自若:“娘娘吉人天相,自会逢凶化吉,民女不过适逢其会,不敢贪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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