污浊的河流称得上是卡斯特桥的黑水河,在一道矮崖下无声地缓缓流过,与矮崖共同形成了一道防线,倒显得这里的墙壁和土垒有些多余。这里有一座方济会[44]修道院的残骸,连着一座磨坊,河水呼啸着自后面的水闸倾泻而下,声音中饱含着荒凉。河对岸的矮崖上矗立着一座座建筑,建筑群前部呈方形的石堆直指天空,像是一个缺少雕像的底座。实际上,这个不见了的“雕像”是人的尸体,没了雕像,它的设计看起来很不完整;这片方形石堆是绞刑架的基座,后面那些建筑则是郡里的监狱。每逢执行绞刑时,市民都会聚集到亨查德正走着的这片草地上,在矮崖边的呼啸声中驻足观看行刑的场面。
这个地区的阴郁在夜色的渲染下显得更为浓烈,意外地使亨查德受到了更深的触动。此情此景与他的家事悲凉地交织在一起,使他触景生情,再也无法容忍眼前的景色和黑暗。他的怨愤逐渐变成悲伤,他大喊道:“我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!”他继续往前走,路过一间村舍,过去本地的行刑手就在那里生活,直至死去;那时整个英格兰的这一行业还没有被一位绅士独占。接着,他从村舍后面爬上一条陡峭的小路回到城里。
那晚他因极度的失望而感到痛苦,这也许是值得深深同情的。他就像是一个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人,既不能清醒过来,也不能完全昏厥。他在嘴上可以怪他的妻子,可内心却不能。若是他遵守她在信上的明智指示,这种痛苦将会在很久以后才会到来——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到来,因为伊丽莎白—简似乎并没想舍弃有保障又安静的闺房生活,而去追求充满不确定的婚姻。
躁动的一夜过后,清晨来临,他必须制定一个计划了。他太过顽固,不肯改变自己的立场,更何况那会给他带来耻辱。既然他已肯定她是自己的女儿,那么不管有多虚伪,都要让她永远相信自己的身份。
但面对这个新局面,他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迈出第一步。他刚走到餐厅,伊丽莎白就坦率而信赖地走上前,挽住他的胳膊。
“我思来想去,想了整整一夜,”她坦诚地说,“我明白一切肯定都是像您说的那样。我要把您当成我的父亲,因为您就是我的父亲;我不会再叫您亨查德先生了。现在我全都明白了。您的确是我的父亲,没错。如果我只是您的继女,您一定不会对我那么好,一半都不会,也不会什么事都依我,还给我买礼物!他——纽森先生,我妈妈因为一个奇怪的误会跟他结了婚(这时亨查德很庆幸自己隐瞒了一部分事实)——对我很好……噢,是太好了!”她眼里噙着泪水说,“但那毕竟和亲生父亲不是一回事。父亲,现在早餐已经准备好了!”她高兴地说。
亨查德俯下身吻了吻她的脸。这个时刻,这个动作,他已怀着紧张、兴奋的心情憧憬了几个星期,可现在,当这一刻终于来临时,他却只觉得悲戚无力。他再一次和她母亲结婚主要是为了这个女孩儿,然而机关算尽,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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